不语声音无辜:“我帮皇兄顶锅,报酬也是皇兄自己提的。至于皇兄受罚,那是帝师的决定。”
这话听得仇扬耳咬牙切齿,直呼不要脸。他虽是贵妃之子,但到底还未封王,领不到月俸。再加之皇子加冠前皆是居住在宫里,一切衣食住行都由内务处操办,不会直接发到皇子手上。所以仇扬耳平日开销,要么出自贵妃,要么则是偶尔出宫时外公派下人私底下偷偷塞些过,有夏家站在仇扬耳背后,他的零花钱绝对只多不少,和仇不语这种还得自己绞尽脑汁想生财之道的皇子就是不同。寻常仇不语借作业给仇扬耳抄,一次只能收到十两。可仇扬耳随便收一次夏家塞的银票,就有上千两。也就是认准仇扬耳出得起这个钱,仇不语才会爽快地背起黑锅。哪想当事人会出尔反尔,一口否决。不曾想,问题就出在这里。仇扬耳从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再加上零花钱充裕,平日花钱更是大手大脚。两百两对于平常的他,的确有些困难。如果今天将这笔钱给了仇不语,就意味着他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宫去寻欢作乐了。仇不语感受着那不情愿的情绪,又从他细微的神态中窥见端倪,皱了皱眉:“......该不会是二皇兄你出不起这两百两银子吧?”“怎么可能!”仇扬耳反射性地拔高声音:“区区两百银子,小爷我去春凤楼看戏,随便看到个合眼缘的姑娘,抬抬手就撒出去了!”他刚说完,摊在面前的手就继续往前伸了伸:“想来也是,皇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缺这点钱的人。”仇扬耳:“......”他还想赖账,抬眸却看见少年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将他心底那点妄图耍赖的想法照得一览无余。不知道为何,同黑眸对视后,仇扬耳心中竟无端诞出些许畏惧,冷不丁打个寒颤,下意识看向身后小厮。等他反应过来后,小厮已经麻溜地从钱袋里掏出白银递了过去。拿了钱,仇不语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不少。他攥着白银,仔细掂量,确定是不掺假的实在货后,难得说出一句真情实意的肺腑之言:“谢谢你,二皇兄。”“以后若还需要抄作业,欢迎继续惠顾。”仇扬耳听得快要心堵死了。一口一个皇兄,一副亲昵好似兄友弟恭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讨债鬼!仇扬耳恶狠狠地剜了那个自作主张的小厮一眼,为了掩饰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生出的恐惧,嘴里骂骂咧咧:“走吧走吧,反正也没多少,就当打发叫花子了。”“真是的,就这点钱,也好意思追在背后要,果然是从冷宫出来的,眼皮子浅,没点眼力劲......”这一串奚落声丝毫没能影响仇不语的好心情。虽然少年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但黑眸里却直白浮现出“愉悦”的情绪,好似一只被顺毛的猫咪球,快步朝着冷宫走去。穿过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宫殿,路上悬挂的宫灯越来越少,逐渐不见宫女下人,周围背景也愈发黯淡,最终变得简陋,破败,杂草丛生。裹挟着雪的冷风却还在刮,呜咽作响。仇不语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轻车熟路地拐过大片断壁残垣,走向冷宫里唯一一栋还算完整的建筑旁边。守在门口的问雪正好同婢女出来,连忙道:“殿下,嬷嬷方才醒了,已经喝完药,如今正在歇息。”“嗯。”仇不语点点头,推门而入。室内很暗,因为常年住着病人的缘故,总是萦绕着一股沉疴药气,不大好闻。仇不语先瞧了眼炭盆,见里面的炭火又要不够了,便推门让问雪拿银子去内务处再打点炭回,冷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刻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躺在床上的嬷嬷早就醒了,如今睁开眼,正好瞧见他,忽然露出一个痴傻的笑容,拍着旁边的床:“坐、坐......”嬷嬷早已年迈,脸上还烫着死奴的伤疤。在南烬国,这样的标记不仅是耻辱,一旦被烫上,就得酷刑伺候,折磨至死。若要被宫里人瞧见,便是小命不保。不仅活不下去,连私藏死奴的仇不语也得跟着遭罪。“好,我坐下了,阿母您先歇着。”仇不语无奈地坐在床边。奈何嬷嬷完全听不懂他的话,苍老枯槁的手指在空中画画般,拍着手止不住地笑,从干枯的嘴角留下涎水。少年熟练地拿起长帕,小心翼翼地为嬷嬷擦拭干净,又拍着她的脊背,用哄小孩的语气道:“阿母,喝药了。”嬷嬷虽然已经痴傻,但却十分听他的话。仇不语说让她喝药,她就当真乖乖喝了一大碗,不喊苦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