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帝勤勉,不顾尽欢的拦阻勉强下床,他不愿在皇后面前示弱,张口岔开话题,说到余老夫人八十大寿的事。
“金人里滚出一具干尸,太子呕得不成样,也不知案子办得如何了?”
“这好说。”尽欢盈盈笑道:“请大监来一趟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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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胆子。”
桃鸢气息沉沉,宋拂月早被这阵仗吓傻,好一会脑筋才晓得转,是啊,普天下论气运,谁的气运能大过当今陛下?
用发丝绑着的袖珍稻草人忽然坠落下去,骇了人们一跳。
“大人,这……”
“禀告陛下,由陛下定夺。”
这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案了,其中牵扯到的,更多是东阳侯府与皇室的恩怨。
东阳侯祖上对开国皇帝有护驾之恩,是以李谌顾念朱家的忠心,又因余老夫人乃已故太皇太后的手帕交,几番往来,李氏给朱家颜面。
在朱家祠堂底下查出一座诡异的祭坛,云喜以及十五名受害的女子死于谁手不言而喻。
家里藏着害人性命窃取帝王气运的祭坛,至于老夫人知不知……
这就看陛下如何看待了。
一出金人藏尸案,挖出萝卜带出泥,带出数宗命案和朱家忤逆的罪证,消息传进皇宫,李谌勃然大怒,气急攻心好险没晕过去。
败露了。
东阳侯府一家连同过寿的余老夫人,当晚被关入镇偱司地牢。
大牢门口,云三郎死命拽着朱明衣领,目眦欲裂:“你还我妹妹命来,你还我妹妹命来!”“拉开他。”
宋拂月上前将人拽走。
窃取皇运乃诛九族的大罪,连夜桃鸢审理案子,始知祭坛上另外十五个人头出自朱家家婢,为求十年富贵,徒增杀孽,视人命为草芥,朱家父子罪不容恕。
李谌御笔朱批:夷三族,斩立决。
圆映和尚以邪法谋财利,被判三十年幽禁,即日起押往不周山附近的惩戒岛,以余生赎罪。
镇偱司初立,一斩薛四郎,二灭东阳侯满门,谁能想到只是一起丢猫案,牵扯出皇运这般大事?
阳光刺眼,断头台上,朱家上至老夫人,下至十六岁的朱小公子,引颈就戮。
午时三刻一到,鲜血四溅,百姓叫好。
云三郎牵着一只大狗,狗见了朱明掉落的人头叼起来便跑。
受伤的狗二大笑着流眼泪。
陆漾在镇偱司的石室住了一夜,精神气饱满,瞧着丝毫没受到影响,她牵着桃鸢的手,问:“那掳猫、虐杀猫的又是谁呢?”
“是狗二。”
“为何是狗二?”
桃鸢看她一眼,轻轻柔柔地捏她指尖:“因为云三郎心软,下不去手。”
这是一场两人针对东阳侯府的复仇。
从云喜死后官府拒不受理开始,云三郎夜梦狸猫,自此爱猫如命,狗二夜盗云喜尸身,以工匠身份潜入侯府,将尸身暗藏金人之中。
猫是引子,引的是不嫌事小,不怕事大的官。
试想一下,丢猫的案子都肯受理,遑论人命案呢?
这其中布置精巧,环环相扣,远的不说,就说狗二以身犯险被饿得皮包骨的老虎咬伤,为的是昨日朱家门前金人破碎,无头尸出。
狗二很穷,约莫大半的钱财都用在雇人‘手抖’摔碎金人的那一霎。
“那武平呢?”
“我查过新水村附近的几个村子,没有叫做‘武平’的,障眼法罢了,用来分散他二人对朱明的敌对。”
陆漾还有好多想问的,只是看桃鸢眉梢泛起倦色,她问了最后一句:“为何他们笃定是朱明害人?”
血腥气散在风中,又被长风吹远,桃鸢勾着她的小拇指,容色莫辨:“自然是因为有人看见了。”
她看向跪下来流泪的男人,好似看到破庙那日朱明人多势众残害无辜少女,而狗二,藏在角落,一双眼睛如狼一样盯着,死死咬着牙,因为畏惧,不敢发声。
“做戏而已,他为何要那样狠?断了手指,还要再折一只腿。我想,他永远都原谅不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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