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这个危险的状态中走出来。爱上一个人,只会希望他越来越幸福,而不是眼看他在痛苦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下午三点钟,我换了一套便于活动的深『色』调骑装,戴上镶着白绒『毛』的刺绣斗篷以作掩饰,在寝宫的花园里坐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奥菲莉亚。
我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手挽手在皇宫里绕了好几圈,借助复杂的地形甩掉了身后的侍女与侍卫。等到身后彻底不见人影后,奥菲莉亚眉头微蹙,表情严峻起来:“上次我没有说清楚,不是不想告诉你真相,而是不知道怎么说……罗莎,你对陛下重要到什么程度,可能你自己都无法想象。之前我说,失去你后,陛下变了很多很多……不是的,我怀疑自从你‘死’后,陛下就疯了。”
我愕然。
“跟我来。”
她走在前方,带着我穿过圆拱形的柱廊,开满鲜艳红玫瑰的花园,最后,在一根三个成年男子都无法合抱的罗马柱上,用兰开斯特的家族徽章打开了一个暗门。深不见底的旋转楼梯出现在我眼前。奥菲莉亚拿下暗门凹槽里的一盏烛台,低头走进去。
我紧跟了上去。暗门在我们身后无声合拢。
“你消失以后,陛下变得越来越残酷无情。”奥菲莉亚轻柔的声音回响在阴暗『潮』湿的甬道内,“重启巫觋部,不仅是为了控制和规范巫觋的存在,主要的作用,是为了找到你的灵魂。这些年,陛下几乎将所有和招魂有关的巫术都翻阅了一遍,什么方法都试过,但不管怎样,都没能召回你的灵魂。他想过放弃,将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公务中,可就算忙到双眼布满血丝,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摩挲着你曾戴过的红宝石戒指。”
我下意识地握住戴着红宝石戒指的那根手指。
“那段时间,我经常被传唤。在看见他对你的痴情之前,我曾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自己有机会靠近他,带他从痛苦的过去中走出来……然而,当我看见他对你的执念后,就打消了这一想法。也是在那时,我碰见了现在的丈夫,开始了新生活。一年、两年……我一直以为他会从过去中走出来,像我一样忘记曾经的爱人,爱上其他人,但我发现,时间除了加深他对你的思念,和失去你的痛苦外,并没有起到淡化一切的作用。”
奥菲莉亚轻叹一声:“当时我想,这样深沉到近乎恐怖的爱意,恐怕只有死人才承受得起。罗莎,你实话告诉我,听了这些,你觉得害怕吗?”
我站住脚,仔细分辨了一下内心的情感,有震惊、心疼、后悔、无奈……唯独没有害怕。
“不害怕。”
“真话?”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真话。”
她笑了笑:“可能这就是陛下深爱你的原因吧。他变成野兽时,你没有对他产生畏惧和偏见;他『性』格大变后,你还是没有对他产生畏惧和偏见……我虽然敬重和仰慕陛下,看到他这一面后,还是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惧怕过他,只是在发现他不会伤害我后,就不再害怕他的任何一面。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
一时无言,我沉默地听着和奥菲莉亚的脚步声。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老国王和尤利西斯是怎么回事。”
“陛下应该和你说过他的过去。”
见我点头,她看向前方,继续说道:“从前倾慕陛下的时候,我对他的『性』格理解得很肤浅,以为他生来如此理『性』,如此冷静,头脑天生像机器一样严谨,后来才知道,他命运中的荣耀与崎岖,都是老国王强加在他身上的。”
我压低了声音:“我知道。”
老国王的预言是一把锋利的刻刀,既雕琢了蓝伯特的出身,也让他的命运从此千疮百孔。
“陛下也知道,只是以前的他理『性』大于情感,就算和老国王有龃龉,也不会直白地宣泄出来。所以他们之间,一直勉强维持着和平。但你的消失,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和平。”
奥菲莉亚停在两扇巨大的石门前,再次将金狮徽章放进一个凹槽里。
石门缓缓开启,最先映入我眼底的,是一条比我手腕还粗的铁链,上面爬满了斑斑的锈迹。奥菲莉亚似乎不便过去,将手中的烛盏递给我。我接过烛盏,小心地靠过去。未知的恐惧令心跳加速,影响了平稳的呼吸。不知道这么粗的铁链绑的是什么……这时,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亮起。我第一反应是兽化蓝伯特。
然而下一秒钟,就知道不是。只听一声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