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也乐得听她使唤,说说笑笑间,江南念又不知从哪弄了一篮颜色深浅不一含苞待放的桃花放在二月红手边。
“二爷,往日我听八爷讲你喜爱桃花,这是我来那日在山庄中寻来的,借花献给美人儿。”
夫人,不是我素日喜爱桃花,是我们初见时,你捻桃花骑山君而来。
是在灼灼桃花间,缓缓而来的张氏星月赠予我半生风月和情思。
二月红十分惊喜,手指轻轻落在鲜花上,只恐惊扰了花朵,轻声叹息:“可惜美人迟暮…”
江南念拿着那朵芍药上前,将花别在他衣襟上,嬉笑:“美人老了还是美人嘛…”
“来,我为你梳发!”
二月红见她还如初见样子,拉了人坐下,持玉骨梳为她梳理散乱的发,又从怀里找出一只桃花发簪为她插上。
白发迟暮,君未老,我将死;繁星如许,明月如初.
张星月,就让这支我打磨许久的洒金碧桃发簪陪你走下去吧!
陈皮眼神落在那篮鲜花上,语气更加酸楚:“可真偏心,只师傅配得你送的花…”
江南念正拿了张日山递过来的手把镜看二月红挽好的发,又摸了摸桃花发簪十分自得,只觉这礼物十分喜欢,一面不忘怼陈皮:“唉,你可别学无邪他们拈酸吃醋。再说,你也没二爷好看啦!”
被嫌弃没有师傅颜色好的陈皮一时语塞,一怒之下捧着茶盏将温热的茶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哼了声,斜眼儿瞅着娇气又爱美的小姑娘。
江南念回身又问:“二爷,你喜欢我送的花吗?”
二月红摸着那篮桃花,望向眼前人满目深情:“喜欢,我这一生,唱多了花好月圆的戏码,此时也算圆满了,也最喜张家女赠予我意头极好的桃花。”
对此,江南念只以为他对她怀念起了九门人口中他那早逝的夫人。
听闻二爷年轻时候在山中遇一山野女子,奉之为神仙妃子,百般迁就、万般爱重,后来那红夫人在战乱年间没了,他便自此封心锁爱不再接受别的女子。
看来,风华绝代的二月红也是个痴情人呢!
陪着几人闲聊了一上午,又一起用了饭,见她要去寻解语臣,张祈山突然喊住她。
“张星月…”
她回首看过去:“佛爷还有事要交代?”
张祈山眸子里含着笑意:“下次,可否送我花?”
张星月,从前到现在,你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我也想要你的一点偏心和独一无二。
我很想知道,你会送我何种鲜花。
少女纯真无邪的脸上满是无所谓,信口答应,她此时忽略了眼中张祈山看她时的深幽和怅然若失。
她抱着猫离开了,如同一阵轻巧的春风吹开别人的心门,却又满不在乎他们的心意,一走了之。
二月红起身抚了抚袍角:“佛爷,今日怎么倒主动开口?”
张祈山从东北逃乱至长沙,一路高升也算顺风顺水,除了在求她之心这一事上不得圆满,别的可谓是位高权重、应有尽有。
张祈山退下来之后,大多数时候面色沉静平稳,看不出丝毫情绪,彷如寺庙中坐镇的大佛,无情无欲。
他自然明白二月红的询问,低叹一声:“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祈山自知天命如此,他应该可能活不太久了。
二月红听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提着那篮桃花转身回家。
陈皮依旧溜溜哒哒背着双手慢悠悠出了门,往市井街头寻那美食去,想着等她回杭城时送些什么好玩意给她。
她送不送自己花都无妨,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高雅风趣的惜花之人。
从前到现在,他想要的无非是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
他陈皮想要的,是和她白头到老。
陈皮想着鲜活美丽动人的张星月,自嘲般的摇摇头。
他己经白了头,她年岁正好,想来一起白头也是个不实际的笑话。
想来人是经不起等待的,算了有算了的道理…